“我们在等破产程序的结束，”ErickGill说，“只有协议中止，我们才能去积极寻找下一个赞助者。”他是佛罗里达州圣露西县社区服务中心的发言人。这里的圣鲁西西球场的最后一任赞助者数字王国（DigitalDomainMediaGroup）已经于2012年9月正式宣布破产。  

数字王国的破产，让大部分人都觉得意外。  

它是好莱坞四大特效公司之一，由导演詹姆斯·卡梅隆创立，与工业光魔和威塔公司齐名，拥有让同行都羡慕的奥迪、可口可乐、微软[微博]等大客户，参与过90部电影的制作，曾获过7次奥斯卡奖。  

ScottRoss认为，是JohnTextor和资本运作毁了这家公司。“2006年，公司被卖给WyndcrestHolding的时候，现金流很好，完全没有债务！”9月13日，他在回复FXGuide.com的一篇文章中写道，“让我们看看Textor先生都做了什么！”  

ScottRoss曾是工业光魔总经理，被认为是数字王国真正的创造者和早期运营者。因此，他把自己看成数字王国的乔布斯，“想必你们都听说了，我正在竭力组织一支团队和筹措资金，希望重新回来。我眼睁睁地看着Textor和他的团队这几年对这家公司做了些什么。”  

但他的努力暂时是无法实现了。“骑士”这个角色早已经属于一家中国公司—小马奔腾。它认为自己的好机会来了，联合印度信实公司参与竞拍。总经理钟丽芳那天为此几乎没有睡觉，“竞标成功的那一刻是晚上11点，之后我们又待到快2点。”  

2012年9月27日下午，她签出收购的付款单，完成了对数字王国的收购。双方达成的报价为3020万美元，小马奔腾将拥有75%的股份。这次交易只涉及数字王国最核心的特效业务和加拿大的特效工作室—这家公司最值钱的部分。她觉得这是一次合算的生意，“数字王国在2011年11月上市的时候，市值一直稳定在3亿美元左右，其特效的核心业务至今也是非常赚钱的。”  

数字王国留给钟丽芳印象最深刻的是JohnTextor与公司那群艺术家、科学家们的格格不入。她每次去拜访数字王国，从来没有见过他们在一起出现，只得与他们分别见面。她因此很快就了解了他们之间的矛盾。  

2006年，私人控股公司WyndcrestHolding收购数字王国制作公司（DigitalDomainProductionsInc）后，前者的创始人JohnTextor进入董事会。当时《变形金刚》的导演迈克尔·贝以及微软前执行官CarlStork也都是董事会成员。但在2009年，CarlStork把自己在公司的股份卖给了母公司数字王国媒体集团（DigitalDomainMediaGroup）。一年后，迈克尔·贝也把自己的股份卖掉了。  

从那以后，JohnTextor作为董事长兼CEO，得以完全掌控数字王国，并开始了迅速的扩张。  

2009年，数字王国在佛罗里达州成立了TraditionStudio，目的是开发和制作CG动画电影。这家工作室的计划是主攻数字领域自有版权的原创作品，占地1.3万平方米。JohnTextor对这家工作室充满了期待，他认为这将是数字王国未来发展中非常重要的一环，可以使数字王国能够与皮克斯相抗衡。这个工作室也吸引了一些动画界的名人，包括《熊的传说》导演AaronBlaise以及《汽车总动员》导演BradLewis。  

随着动画工作室的成立，公司重组完成，成立了数字王国传媒集团（DigitalDomainMediaGroup）。旗下拥有数字王国特效公司、数字王国研究院、动画工作室TraditionStudio，以及加拿大温哥华的分部等9家公司。  

JohnTextor当时说：“我们要认真考虑一下重新分配资源并且给我们一直在做的一些电影调一下地位了。如果我们想做一些超级碗中场休息秀这样的东西的话，大概我们就不会继续靠做特效来维持营收了。高额利润的大单子才是首要利益。”  

那时，JohnTextor努力希望能让数字王国IPO，但投资者不感兴趣。主要因为它的收入结构过于依赖电影特效制作：2008，2009，2010年电影部分收入分别占公司总收入的73.3%，75.7%，78.7%。资本市场认为，这些来源于电影方面的收入主要和美国六大电影工作室合作，客户的单一也为收入的稳定增长平添风险。  

这种担心是合理的。从《阿凡达》开始，特效电影成为了最吸引人的投资，卷走全球票房。但紧接着，特效公司开始接二连三地陷入破产危机：《普罗米修斯》的特效制作主力公司FuelVFX、以数字绘景技术着称的老牌特技公司MatteWorldDigital、电影特效界最伟大的模型团队之一KernerOptical集团。  

FuelVFX公司管理人之一的JirschSutherland把原因归结到大环境，“全球经济衰退已经影响到了许多特效公司的生存。”特效公司利润确实不高，但如同数字王国一样，脆弱的现金流是他们共同的问题。简单来说，它们几乎都是被电影的拍摄给耗死的。  

理想的状态下，一家公司一年接八个项目，每季度做两个。但是电影拍摄的周期性不是那么强，档期延误是经常发生的情况，这种不确定性和波动性，尤其是对于一些规模较小的公司来说，就会出现资金的困难。  

JohnTextor的扩张是有道理的，他试图让数字王国收入来源多样化，能够拥有规模优势，成为一个涉及多个细分行业的媒体集团—电影特效制作、广告设计、动画制作以及虚拟人物营销等业务。  

全球最大的影视技术公司Technicolor特艺集团也对数字王国心仪已久，不过还是在最后的竞拍环节中输给了小马奔腾。  

Technicolor大中华区总裁吴斌现在对这个结果仍然觉得不可思议。这家公司在全球拥有34间全资子公司，受电影周期影响不大。而且，电影也不是他们单一收入的来源。“从整个电影产业来看，特效制作不过是电影内容生产中的一个环节。规模化的意思就是要从内容制作、内容管理和内容传送整个产业链上去寻找自己的机会。”吴斌说。  

但数字王国的失败在于，太急于把自己的技术优势拓展到不同领域。结果形成新业务过多，成本开支巨大，负债迅速增长，却无法给公司带来足够的现金收入的局面。它需要有更多的资金。  

2011年11月，数字王国终于上市了，可业绩却一直处于糟糕的状况。在上市后公布的第一次年报显示，数字王国在2011年一整年中总共亏损1.4亿美元，此前一年的亏损额还只有4000万美元。  

他试图降低人力成本。2012年，数字王国宣布将会在北京和迪拜开设分部，将一部分业务转移到劳动力成本更低的地区。同时，和佛罗里达州立大学的动画学院签订了4年的培训合同。  

吴斌认为人力成本日益成为特效公司最大的压力。“大的成本支出就是人力，占到一家特效公司成本的60%至70%。”MatteWorldDigital在关闭的声明中无奈地说：“由于制作人力成本上升和制作全球化的影响，一家公司很难生存。”  

让数字王国最终进入破产程序的则是负债。  

2012年5月，JohnTextor谈下一笔3500万美元贷款。9月，公司收入没能达贷款协议要求，为此要承担包括违约金在内的1600万美元损失。圣露西港市为它提供了1.35亿美元的税收减免和各类补助，以及3070万美元城市债券后，依然无法挽救它。宣布破产时，数字王国债务总额达到了2.149亿美元，总资产只有2.05亿美元。  

“它的现金流中断了，”扭亏专家、首席重组官MichaelKatzenstein在递交给法院的文书中描述，“不仅如此，这其中还存在一些债权人规定的其它债务要求。它试图寻求外来资本的支持，但无法在规定期限内拿到足够的资金来重组债务并支付运营费用。”  

2012年9月，数字王国宣布进入破产保护程序，TraditionStudio被迫关闭，将近300名员工只保留20名，会被安排到数字王国其他部门继续工作。那些还在为计划于2014年上映的《唐波传奇》工作的人也不例外。  

JohnTextor也宣布辞职。直到最后，他都拒绝承认自己该为公司的破产负责。他在辞职声明中写道，“我认为这个结果不仅是不明智的，而且也没有人情可言……在错误的时间里，永远也别想扭转一个错误的决定。”就像ScottRoss认为他毁了数字王国那样，他认为数字王国是跌入了掠夺性贷款人的圈套中。  

他甚至觉得破产是毫无必要的，自己完全有能力在不用破产的情况下把公司卖给同样的买家。小马奔腾总经理钟丽芳确认收到过类似的提议，但她认为，若要照这么做的话，就要求小马奔腾在24小时之内完成交易，这完全是不可能的事情—没有公司做得到。  

现在，JohnTextor还将面临诈骗的起诉。一家洛杉矶的律师ToddM.Garber正在寻找更多的投资者，准备起诉JohnTextor和数字王国公司。认为他在上市时并未将已经岌岌可危的财务危机如实地告知投资者。  

但对于小马奔腾来说，JohnTextor的麻烦只属于数字王国的过去。  

数字王国目前参与的最新影片是投资1亿美元的《安德的游戏》，并且为这部电影已经投入了将近2000万美元的成本。“数字王国将分享这部电影的利润，如果有利润的话。”首席重组官MichaelKatzenstein说。一直以来，特效公司参与电影分账并不是一个普遍的现象，吴斌解释，这是为了避免在客户之间产生利益冲突。但Technicolor也在尝试，将会参与一部即将上映的、由它们制作的电影的影片票房分账。  

而且，数字王国有了一个完全了解自己的CEO—EdUlbrich。他在数字王国成立时就以特效人员身份加入，当时只有29岁。这位视效天才曾负责制作了《泰坦尼克号》、《搏击俱乐部》、《十二生肖》等获奥斯卡奖影片的视效，以及MV和超过500个广告。2007年，他作为顶尖的广告设计人被FastCompany列在Creativity50中。ScottRoss认为，“只要我能够和EdUlbrich再在一起，我可以让这间公司重现辉煌”。  

收购方目前十分支持这位新任CEO，除了派出一位首席财务官外，“暂时还是保持他们的独立运营。然后那些非核心业务会被卖掉或者分拆。对于那些技术员工，会采取不一样的薪酬机制，用股权的办法激励他们。”钟丽芳说。  

而在佛罗里达州圣露西县社区里，“DigitalDomain”的Logo还是遍布在体育场的所有地方。在下一位赞助者到来之前，它们决定留着这些痕迹—2009年，数字王国决定为这个因房产危机受害的社区提供赞助。那一年，这个公司开始走向破产。